第 36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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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36 章
姜與朔剛出電梯，腰被人握住，正要掙紮，耳尖拂過熱流：“怎麽這麽慢，等死我了。”
身體對聲音的熟稔，讓姜與朔潛意識停下推拒。
忿忿，周潯又在說什麽鬼話。
見姜與朔怒視不掙紮，周潯牽起嘴角低笑。
他這才回神，迅速掙脫周潯似搭若無的長臂。
垂看姜與朔拉開的距離，周潯眉尾微蹙，下顎指門：“指紋鎖，沒你我回不了家。”
嗓音低沈攪著濃郁的暧昧，這種磁性很難聽出周潯油腔滑調，姜與朔生出白給周潯占便宜的無奈。
周潯鉤住他右手食指，玩繞他的指尖，眼中黏糊。
姜與朔抽開手，視線越過周潯鼻尖，姜與朔楞住，門旁十來個大小箱子幾乎擠滿樓道。
被突然具象化的‘同居生活’令他一時無措，目光怔楞，神情空白。
直到茫然進門，直到周潯命令人收拾屋子忙得熱火朝天，直到許赫拎著行李上樓，姜與朔還在驚慌。
除戲，他從沒跟Omega這麽親密過，這事太超綱了。
當時氣糊塗了，現在承擔起來覺得後果好重。
“潯爺，確定不用我幫忙收拾行李？”
許赫杵門口，左手上扶著‘周潯’的全部行李，一只二十寸的行李，對比眼前陣仗實在寒酸。
客廳地面鋪滿‘姜大影帝’行李箱，許赫瞠目結舌地看著時齊跟另一人來回忙碌的身影。
姜大影帝這是把家都搬來了吧，同居架勢真足，是要徹底擠滿潯爺生活？
“東西少，我自己能收。”姜與朔掃眼客廳邊緣的周潯。
他帶著耳機，單臂撐著錄音室外的操作臺，面前幾張零散有秩的紙張，耳機裏應該是他自己作得曲。
周潯右手鉤筆，時不時在紙上改畫幾筆。
無主燈客廳光線軟柔，這麽遠暈鋪過去，燈光只到他的腰，軟色浸透襯衣。
周潯此時沒有頑劣跋扈、沒有霸道恣意，沒有他不喜歡的強硬，有姜與朔常時看不見的專註安靜、認真嫻靜，整個文氣從骨子裏漫出來。
如果此時換成真正的周潯坐在那裏，那張臉配上這麽寧靜溫軟一幕，姜與朔會想一直看下去，甚至想走進這幕景，與這景、這人融為一體。
許赫：“我現在去給您打印臺本，一會兒送上來。”邊說，轉身推門要走。
姜與朔視線拉回，看眼忙得不可開交的客廳，匆匆說：“我去打印，你回去休息，有四個月沒回家了吧你。”
現在他留在這兒多少有些不自在，需要找個地方心理緩沖過渡下。
姜與朔松把領口，剛邁步。
周潯：“天晚別出去太久，他們一會兒就收拾完了，不認識路給我打電話，我去接你。”
這話敲了姜與朔心口一下。
姜與朔回頭，周潯正斜盯他。
周潯背後是巨大全景玻璃，他坐在夜幕零星的霓虹中，所有碎光散在肩上。
姜與朔匆匆轉身，推搡許赫出門，心口急促慌張。
上了電梯，姜與朔粗粗吐口氣，靠，那一眼看‘自己’為什麽會呼吸短路？
手機一響，姜與朔摸出來看眼。
周潯：樓下右邊兩條街有學校，能找到文具店打印。
後面又跟條信息：心情調整好回來。
周潯竟然懂他。
許赫瞥見信息，捂住嘴倒吸氣，胸腔裏的激動姜與朔此時特別懂。
他扯住姜與朔胳膊猛晃，嗷嗷叫：“姜大影帝對你好細心，明明帶著耳機都還在註意你。”
可不是，時齊在客廳收拾東西動靜不算小，周潯戴著耳機，怎麽還能聽到他跟許赫說話，明明聲音不算大。
許赫擰眉，手去指屏幕：“姜大影帝為什麽要你調整心情？潯爺，你需要調整什麽心情。”
姜與朔屈指頂了下太陽穴，當然是調整‘同居’的心情。
契合度高的AO相處其實很要命。
因為高度適配的基因有自動依戀和臣服生物繁衍本能，感覺要去醫院測一下具體匹配度數值，然後看看該怎麽阻隔下基因帶來性.沖動。
他和周潯會被基因契合度帶動情緒。
如果他們試圖品嘗對方，那麽那種食髓知味的滋味只會讓對方更加瘋狂，到上癮的程度。
那時，他們誘發對方易感期或發.情期，有時只需要一個動情後的吻。
想到這裏，姜與朔感覺電梯悶燥，翻手把手機丟進口袋。
許赫拉住他手，僵著胳膊：“調整心情？”許赫恍然大悟，激動起來：“你們今晚不會是要標記吧？那，潯爺你要不要準備避孕藥？萬一中招了怎麽辦。”
像覺得自己猜準了樣，許赫浮誇地‘嘖’兩聲，看姜與朔的眼神都渾濁了。
電梯門打開，姜與朔把許赫甩出去：“滾回去，別瞎想，我真去打印，東西發我，晚上我還要忙著... ...”
許赫甜著搶話：“懂懂懂，晚上忙，忙。我滾，立馬滾。”
姜與朔惡聲惡氣追道：“忙著看臺本，臺本。”
許赫已經一溜煙跑了。
標記。
許赫真敢想。
跟許赫分道揚鑣，姜與朔漫無目的在周邊轉起來。
再上樓就要跟周潯同居，時長未知。
上次互換是情況突發，臨時住兩天都被不安包裹，毫無其他想法，跟現在即將要‘同居’的心情完全不一樣，註意事項簡直不要太多。
明明漫無目的，姜與朔無知無覺擡頭，馬路對面正好是所學校。
竟然有走兩條街這麽遠。
到這兒了就幹點正事，晚上看臺本也能分點心，不至於胡思亂想惴惴不安。
姜與朔隨意走進間文具店，聽到門口響起‘歡迎光臨’，女店員關掉手機立馬起身看向他：“請問有什麽需要嗎？”
拿出手機調文檔：“打印東西。”
店員看清他五官楞住，兩頰不遮掩得紅透，聲音頓挫結巴：“我要加您好友傳輸文件才能打印”
“那麻煩你了。”姜與朔遞出手機添加好友。
等待打印期間，姜與朔撥弄手機打發時間，女店員不停擡頭看他，目光熱烈直白。
計聞發了條信息過來：忙嗎？我想找你對下戲。
剛忙完通告回來有點累，但姜與朔現在心裏塞滿對未知的繁覆，確實需要有熟悉的事情擠占思緒。
就沒作多想，指腹觸屏：電話對戲？你等我半小時。
計聞：現在不方便？
姜與朔：嗯，外面，這樣對戲太奇怪。
門口又出現聲‘歡迎光臨’門鈴：“電話是有些奇怪，我親自來找你了。”
熟悉溫和的聲音漸近，姜與朔聞聲驚愕，回頭，計聞帶著口罩，黑色棒球帽，簡單T恤配休閑褲出現在店門口。
看女店員對‘周潯’目光赤.裸，計聞摘掉帽子，走近扣他頭上：“大半夜出來幹什麽。”
女店員看見計聞這個親昵動作，悻悻地收了目光。
一Omega願意接受Alpha這種動作，她再有什麽動作就是挑釁了。
見打印機工作，計聞蹙下眉：“改明兒我送你臺... ...”話到一半笑著改口：“下次我幫你打印吧，不管多遠，我一定親自送到你手上。”
姜與朔擺手：“不必，我不常用，這是意外，一般都是許赫帶給我。”
計聞靠近兩步，聞到‘周潯’身上的信息素，幽蘭爽氣裏夾著讓他情緒瞬間暴躁的其它Alpha的信息素。
重點是兩股信息素交融的程度過於密不可分，這實難讓人不往其它地方聯想。
計聞不爽地扭動脖子，眸子深處灌了股不易察覺的戾氣。
他動作小心得又深深嗅口，‘周潯’沒被標記，突跳的心稍稍放緩，計聞慢慢吐出口濁氣，眼中依舊混色，絞著血氣。
姜與朔突然意識，掐眸看他：“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？你離殺青應該還有十幾天的戲才對吧。”
計聞應該在劇組，就算能出來，也不會這麽精準得找到他。
這不是預謀麽。
他這是要被人被追求了？
“我從你家小區外跟到現在，你這麽沒警惕心，以後就不要一個人走夜路，太不安全了。”
聲音一如既往溫和。
計聞伸出手按住他頭頂帽子上，舉止親昵得讓他不自在，姜與朔不動聲色從他掌下挪開。
姜與朔怔住，抓住重點：“跟了一路？”完全沒察覺到。
一位Alpha夜間尾隨Omega，這是能報警告猥褻未遂喝幾天茶的。
計聞不會不知道。
見‘周潯’神色起了防範，計聞忙道：“喊過你的，但你好像沒聽見。”
急切解釋後計聞溫下聲：“今天你通告才結束回家，以為你會在家休息才想找你對下戲，沒想到你會走這麽遠就為了打印東西。”
打印機剛好停下聲音，計聞拿出手機問：“我有這個榮幸幫你付款嗎？”
手機已經伸到女店員面前，店員望向姜與朔，像在詢問‘關系看上去不一般’的他。
姜與朔有些尷尬，清清嗓子正要開口拒絕，女店員突然捂住嘴，激動道：“你是計聞嗎？我最近有在重刷《目擊》，你好帥啊。”
姜與朔摘下帽子扣回他頭上，把計聞擠到一邊。
“你也覺得他眼睛像是吧，他不是，沒計聞帥，謝謝你誇我朋友。”姜與朔點開付款：“多少錢，我趕時間，謝謝。”淺笑著催促。
女店員不停擡頭，瘋狂的和腦子裏那張臉進行重合，希望增加確信度。
手上沒忘記工作，支付聲音一響，姜與朔拿了東西推著人就往外走。
出門又響聲‘歡迎光臨’，夾著計聞松笑。
持續好幾聲笑，姜與朔才問：“笑什麽。”
計聞依舊把帽子扣他頭上，朝下拉低帽沿，怕人多看兩眼‘周潯’。
他目光奇亮，敞笑：“沒，覺得你在護著我，我開心。”
姜與朔蹙眉，立即反駁：“你誤會了，只是不想耽誤回家時間。”再晚周潯該急了。
計聞聳肩，無所謂模樣：“行，你說什麽就是什麽。”這種小事不值爭辯。
姜與朔滿臉推拒，對計聞這行徑格外排斥和不想接受。
他是Alpha，太清楚計聞所有心思，從劇組開始到現在，要不是作為前輩對後輩的惜才跟欣賞，他和計聞早就斷了所有交際點。
瞥眼‘周潯’手上打印內容，計聞調轉話題試圖安撫，使對方對他不要有這麽過度的警戒心。
“你這是綜藝通告？不該是公司給你臺本麽，怎麽會讓你自己打印，公司對你不好？”
話裏蓄著緊張，就差姜與朔點頭說‘是’，計聞能立馬給他談違約，交賠償款，可見的急切。
姜與朔看眼臺本，索性遞給計聞看：“嗯，戀綜。”
計聞歪著頭，帽子下的眸子在昏色路燈中泛著深邃：“你年紀還小，公司給你這種通告不會覺得不適麽？你公司想讓你和誰炒CP？如果不喜歡... ...”
姜與朔能讀出他後續未說的話。
他盯緊計聞，怎麽覺得計聞變得要沒耐心，是打算直接開始追求？
‘周潯’站定在燈光下，半削的光將他無五官分開，明暗清晰，薄遠的眉眼實在讓計聞不爽快。
計聞鬼迷心竅伸出手：“你的事業我能幫你，你... ...”
姜與朔躲開他的掌心：“你越線了，我們並沒到能隨意肢體接觸的關系。”
計聞看著自己抓空的手，悻悻收了動作：“抱歉，劇組突然看不到你我有些不適應。”他愴然一笑，眉眼夾雜失落：“明明也沒幾天沒見，但我想你了。”
計聞的目光溫度拔高，熾熱起來。
姜與朔避開視線，但朝計聞靠近步，將頸子遞過去。
一位Omega願意向Alpha做出這個動作，是在交出自己的全部信任，包含臣服，但‘周潯’這動作卻全然沒有這個意思。
短短幾秒，姜與朔站直身子：“聞到了？我有Alpha。”
淺意自動帶入周潯，姜與朔有些生理排斥，覺得這話燙嘴。
計聞頓時臉色煞白，怒意滾湧在胸腔中，撐得他腦子又脹又疼。
雖然沒有標記，但這種信息素的交融程度，已經能說明‘周潯’在不久前剛與人有激烈的肢體交纏。
文具店初次嗅到已經很讓他胸悶，現在被‘周潯’扯下能自我蒙騙的借口，真是再沒什麽事情能比這糟糕了。
計聞挑眉：“你喜歡他？”
這顯然是句廢話，信息素交融成這樣，還能不喜歡？但計聞依舊忍不住詢問。
姜與朔見他一臉痛苦有些愕然，沒想到計聞動心成這樣。
除了對戲、拍戲，偶爾一起吃飯，他們沒有戲之外的任何交流與溝通。
喜歡基礎的互相了解這道契機都沒開始鏈接，怎麽就... ...他看眼計聞不名由來的喜歡，把視線略微挪偏。
喜歡誰？
他對周潯只有頭疼。
姜與朔薄唇輕啟：“還行。”
這兩個字讓計聞看到什麽微末希望。
姜與朔當即沈嗓：“剛才是我沒註意分寸，抱歉。我只是覺得你戲好，有欣賞學習，我們關系僅止於此。這部戲我的戲已經結束，而你馬上也要殺青。”
他摘下帽子遞還給計聞，以此隔開所有聯系。
姜與朔側過身：“以後我不會跟你對戲，電話也不行，他知道了會生氣。”
剛才因為心亂，想找點熟悉的事分分神，明知對象敏感也沒顧忌。
現在看以後要徹底拉開距離才行，免得給以後生活增煩添火。
“天晚了，你也回吧，路上註意安全。”姜與朔說罷，一頭紮進黑暗。
正好電話響，看眼屏，姜與朔想也不想接通。
周潯：“家裏收拾完了，在哪裏，要不要我接。”
姜與朔四下看眼：“不用，我打印好了，馬上回去。”
聲音逐漸拉遠，計聞看人徹底走出視線，不管不顧地釋放了壓抑的信息素。
清爽的薄荷此時變得辛辣，他兩手捏拳，關節‘哢嚓’響，壓迫感瞬間席卷這條街道。
旁邊立馬有路人開始罵罵咧咧地繞行，對這信息素充滿厭惡畏懼。
計聞經紀人開車尋人，見人頹喪靠路邊，打開車窗準備喊人上車，直接驚呼‘臥.槽’。
趕緊下車將人塞進車裏，把車隔板升起來。
手忙腳亂噴信息素清新劑，叱喝：“你幹嘛，不怕人報警啊！信息素收一下，我受不了了。”
再晚來兩分鐘，他怕不是要看見警察拘捕的畫面了。
計聞信息素完全失控，經紀人只好跟司機下車‘保命’，在車外等著計聞發瘋。
計聞倒靠在椅背上，足足強忍了十多分鐘，信息素才真正收住。
他滿身疲倦叩響窗，經紀人和司機這才上車。
經紀人：“你飛出劇組不是找周潯嗎？怎麽人在這兒，他家離這兒都兩條街。”
“... ...”計聞揉了把額角，信息素釋放過量，現在他覺得有些氣短，啞著嗓子：“別提他。”
聲音透著股狠勁、悲切。
聽語氣不對，經紀人試探道：“你不會告白被拒了吧？”
計聞沒回答，只是擡頭：“我讓你弄掉那個戀綜又能上了？”為什麽周潯手上還有那檔節目的臺本。
他不希望在任何地方，看見姜與朔站在周潯身邊的畫面。
經紀人笑說：“早掉了，節目被勒令重制，你都找人卡審核了，怎麽可能還能有戲。”
“是麽？”計聞將信將疑得重覆。
經紀人拍胸脯保證：“你是對自己能力產生了疑問？”
計聞舔舔嘴，想起剛才周潯身上的信息素，整個人都不好了。
厲聲：“不等發酵了，都發出去，明天早上，我要看見他上熱搜，我要看見他退出娛樂圈。”
經紀人蹙眉：“直接發話題度還不夠高，他們那邊公關也厲害，我只能盡力。”
計聞揉揉頸後腺體：“沒事，風向不對你只管拉周潯下水，到時候自有人出手。”
經紀人看他信心滿滿自然閉嘴，開始聯系人幹事。
計聞指腹劃過眉間。
周家不會讓自家唯一位Omega，跟姜與朔那種市井小民混在一起，他聯姻能給家族帶來的東西，是姜與朔活一輩子見都沒見過的。
他配不上周潯，周家也不許。
等周潯回到原來的圈子，是不是才會看清什麽樣子的人配站在他身邊？
姜與朔，他是個什麽東西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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姜與朔剛出電梯，腰被人握住，正要掙紮，耳尖拂過熱流：“怎麽這麽慢，等死我了。”
身體對聲音的熟稔，讓姜與朔潛意識停下推拒。
忿忿，周潯又在說什麽鬼話。
見姜與朔怒視不掙紮，周潯牽起嘴角低笑。
他這才回神，迅速掙脫周潯似搭若無的長臂。
垂看姜與朔拉開的距離，周潯眉尾微蹙，下顎指門：“指紋鎖，沒你我回不了家。”
嗓音低沈攪著濃郁的暧昧，這種磁性很難聽出周潯油腔滑調，姜與朔生出白給周潯占便宜的無奈。
周潯鉤住他右手食指，玩繞他的指尖，眼中黏糊。
姜與朔抽開手，視線越過周潯鼻尖，姜與朔楞住，門旁十來個大小箱子幾乎擠滿樓道。
被突然具象化的‘同居生活’令他一時無措，目光怔楞，神情空白。
直到茫然進門，直到周潯命令人收拾屋子忙得熱火朝天，直到許赫拎著行李上樓，姜與朔還在驚慌。
除戲，他從沒跟Omega這麽親密過，這事太超綱了。
當時氣糊塗了，現在承擔起來覺得後果好重。
“潯爺，確定不用我幫忙收拾行李？”
許赫杵門口，左手上扶著‘周潯’的全部行李，一只二十寸的行李，對比眼前陣仗實在寒酸。
客廳地面鋪滿‘姜大影帝’行李箱，許赫瞠目結舌地看著時齊跟另一人來回忙碌的身影。
姜大影帝這是把家都搬來了吧，同居架勢真足，是要徹底擠滿潯爺生活？
“東西少，我自己能收。”姜與朔掃眼客廳邊緣的周潯。
他帶著耳機，單臂撐著錄音室外的操作臺，面前幾張零散有秩的紙張，耳機裏應該是他自己作得曲。
周潯右手鉤筆，時不時在紙上改畫幾筆。
無主燈客廳光線軟柔，這麽遠暈鋪過去，燈光只到他的腰，軟色浸透襯衣。
周潯此時沒有頑劣跋扈、沒有霸道恣意，沒有他不喜歡的強硬，有姜與朔常時看不見的專註安靜、認真嫻靜，整個文氣從骨子裏漫出來。
如果此時換成真正的周潯坐在那裏，那張臉配上這麽寧靜溫軟一幕，姜與朔會想一直看下去，甚至想走進這幕景，與這景、這人融為一體。
許赫：“我現在去給您打印臺本，一會兒送上來。”邊說，轉身推門要走。
姜與朔視線拉回，看眼忙得不可開交的客廳，匆匆說：“我去打印，你回去休息，有四個月沒回家了吧你。”
現在他留在這兒多少有些不自在，需要找個地方心理緩沖過渡下。
姜與朔松把領口，剛邁步。
周潯：“天晚別出去太久，他們一會兒就收拾完了，不認識路給我打電話，我去接你。”
這話敲了姜與朔心口一下。
姜與朔回頭，周潯正斜盯他。
周潯背後是巨大全景玻璃，他坐在夜幕零星的霓虹中，所有碎光散在肩上。
姜與朔匆匆轉身，推搡許赫出門，心口急促慌張。
上了電梯，姜與朔粗粗吐口氣，靠，那一眼看‘自己’為什麽會呼吸短路？
手機一響，姜與朔摸出來看眼。
周潯：樓下右邊兩條街有學校，能找到文具店打印。
後面又跟條信息：心情調整好回來。
周潯竟然懂他。
許赫瞥見信息，捂住嘴倒吸氣，胸腔裏的激動姜與朔此時特別懂。
他扯住姜與朔胳膊猛晃，嗷嗷叫：“姜大影帝對你好細心，明明帶著耳機都還在註意你。”
可不是，時齊在客廳收拾東西動靜不算小，周潯戴著耳機，怎麽還能聽到他跟許赫說話，明明聲音不算大。
許赫擰眉，手去指屏幕：“姜大影帝為什麽要你調整心情？潯爺，你需要調整什麽心情。”
姜與朔屈指頂了下太陽穴，當然是調整‘同居’的心情。
契合度高的AO相處其實很要命。
因為高度適配的基因有自動依戀和臣服生物繁衍本能，感覺要去醫院測一下具體匹配度數值，然後看看該怎麽阻隔下基因帶來性.沖動。
他和周潯會被基因契合度帶動情緒。
如果他們試圖品嘗對方，那麽那種食髓知味的滋味只會讓對方更加瘋狂，到上癮的程度。
那時，他們誘發對方易感期或發.情期，有時只需要一個動情後的吻。
想到這裏，姜與朔感覺電梯悶燥，翻手把手機丟進口袋。
許赫拉住他手，僵著胳膊：“調整心情？”許赫恍然大悟，激動起來：“你們今晚不會是要標記吧？那，潯爺你要不要準備避孕藥？萬一中招了怎麽辦。”
像覺得自己猜準了樣，許赫浮誇地‘嘖’兩聲，看姜與朔的眼神都渾濁了。
電梯門打開，姜與朔把許赫甩出去：“滾回去，別瞎想，我真去打印，東西發我，晚上我還要忙著... ...”
許赫甜著搶話：“懂懂懂，晚上忙，忙。我滾，立馬滾。”
姜與朔惡聲惡氣追道：“忙著看臺本，臺本。”
許赫已經一溜煙跑了。
標記。
許赫真敢想。
跟許赫分道揚鑣，姜與朔漫無目的在周邊轉起來。
再上樓就要跟周潯同居，時長未知。
上次互換是情況突發，臨時住兩天都被不安包裹，毫無其他想法，跟現在即將要‘同居’的心情完全不一樣，註意事項簡直不要太多。
明明漫無目的，姜與朔無知無覺擡頭，馬路對面正好是所學校。
竟然有走兩條街這麽遠。
到這兒了就幹點正事，晚上看臺本也能分點心，不至於胡思亂想惴惴不安。
姜與朔隨意走進間文具店，聽到門口響起‘歡迎光臨’，女店員關掉手機立馬起身看向他：“請問有什麽需要嗎？”
拿出手機調文檔：“打印東西。”
店員看清他五官楞住，兩頰不遮掩得紅透，聲音頓挫結巴：“我要加您好友傳輸文件才能打印”
“那麻煩你了。”姜與朔遞出手機添加好友。
等待打印期間，姜與朔撥弄手機打發時間，女店員不停擡頭看他，目光熱烈直白。
計聞發了條信息過來：忙嗎？我想找你對下戲。
剛忙完通告回來有點累，但姜與朔現在心裏塞滿對未知的繁覆，確實需要有熟悉的事情擠占思緒。
就沒作多想，指腹觸屏：電話對戲？你等我半小時。
計聞：現在不方便？
姜與朔：嗯，外面，這樣對戲太奇怪。
門口又出現聲‘歡迎光臨’門鈴：“電話是有些奇怪，我親自來找你了。”
熟悉溫和的聲音漸近，姜與朔聞聲驚愕，回頭，計聞帶著口罩，黑色棒球帽，簡單T恤配休閑褲出現在店門口。
看女店員對‘周潯’目光赤.裸，計聞摘掉帽子，走近扣他頭上：“大半夜出來幹什麽。”
女店員看見計聞這個親昵動作，悻悻地收了目光。
一Omega願意接受Alpha這種動作，她再有什麽動作就是挑釁了。
見打印機工作，計聞蹙下眉：“改明兒我送你臺... ...”話到一半笑著改口：“下次我幫你打印吧，不管多遠，我一定親自送到你手上。”
姜與朔擺手：“不必，我不常用，這是意外，一般都是許赫帶給我。”
計聞靠近兩步，聞到‘周潯’身上的信息素，幽蘭爽氣裏夾著讓他情緒瞬間暴躁的其它Alpha的信息素。
重點是兩股信息素交融的程度過於密不可分，這實難讓人不往其它地方聯想。
計聞不爽地扭動脖子，眸子深處灌了股不易察覺的戾氣。
他動作小心得又深深嗅口，‘周潯’沒被標記，突跳的心稍稍放緩，計聞慢慢吐出口濁氣，眼中依舊混色，絞著血氣。
姜與朔突然意識，掐眸看他：“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？你離殺青應該還有十幾天的戲才對吧。”
計聞應該在劇組，就算能出來，也不會這麽精準得找到他。
這不是預謀麽。
他這是要被人被追求了？
“我從你家小區外跟到現在，你這麽沒警惕心，以後就不要一個人走夜路，太不安全了。”
聲音一如既往溫和。
計聞伸出手按住他頭頂帽子上，舉止親昵得讓他不自在，姜與朔不動聲色從他掌下挪開。
姜與朔怔住，抓住重點：“跟了一路？”完全沒察覺到。
一位Alpha夜間尾隨Omega，這是能報警告猥褻未遂喝幾天茶的。
計聞不會不知道。
見‘周潯’神色起了防範，計聞忙道：“喊過你的，但你好像沒聽見。”
急切解釋後計聞溫下聲：“今天你通告才結束回家，以為你會在家休息才想找你對下戲，沒想到你會走這麽遠就為了打印東西。”
打印機剛好停下聲音，計聞拿出手機問：“我有這個榮幸幫你付款嗎？”
手機已經伸到女店員面前，店員望向姜與朔，像在詢問‘關系看上去不一般’的他。
姜與朔有些尷尬，清清嗓子正要開口拒絕，女店員突然捂住嘴，激動道：“你是計聞嗎？我最近有在重刷《目擊》，你好帥啊。”
姜與朔摘下帽子扣回他頭上，把計聞擠到一邊。
“你也覺得他眼睛像是吧，他不是，沒計聞帥，謝謝你誇我朋友。”姜與朔點開付款：“多少錢，我趕時間，謝謝。”淺笑著催促。
女店員不停擡頭，瘋狂的和腦子裏那張臉進行重合，希望增加確信度。
手上沒忘記工作，支付聲音一響，姜與朔拿了東西推著人就往外走。
出門又響聲‘歡迎光臨’，夾著計聞松笑。
持續好幾聲笑，姜與朔才問：“笑什麽。”
計聞依舊把帽子扣他頭上，朝下拉低帽沿，怕人多看兩眼‘周潯’。
他目光奇亮，敞笑：“沒，覺得你在護著我，我開心。”
姜與朔蹙眉，立即反駁：“你誤會了，只是不想耽誤回家時間。”再晚周潯該急了。
計聞聳肩，無所謂模樣：“行，你說什麽就是什麽。”這種小事不值爭辯。
姜與朔滿臉推拒，對計聞這行徑格外排斥和不想接受。
他是Alpha，太清楚計聞所有心思，從劇組開始到現在，要不是作為前輩對後輩的惜才跟欣賞，他和計聞早就斷了所有交際點。
瞥眼‘周潯’手上打印內容，計聞調轉話題試圖安撫，使對方對他不要有這麽過度的警戒心。
“你這是綜藝通告？不該是公司給你臺本麽，怎麽會讓你自己打印，公司對你不好？”
話裏蓄著緊張，就差姜與朔點頭說‘是’，計聞能立馬給他談違約，交賠償款，可見的急切。
姜與朔看眼臺本，索性遞給計聞看：“嗯，戀綜。”
計聞歪著頭，帽子下的眸子在昏色路燈中泛著深邃：“你年紀還小，公司給你這種通告不會覺得不適麽？你公司想讓你和誰炒CP？如果不喜歡... ...”
姜與朔能讀出他後續未說的話。
他盯緊計聞，怎麽覺得計聞變得要沒耐心，是打算直接開始追求？
‘周潯’站定在燈光下，半削的光將他無五官分開，明暗清晰，薄遠的眉眼實在讓計聞不爽快。
計聞鬼迷心竅伸出手：“你的事業我能幫你，你... ...”
姜與朔躲開他的掌心：“你越線了，我們並沒到能隨意肢體接觸的關系。”
計聞看著自己抓空的手，悻悻收了動作：“抱歉，劇組突然看不到你我有些不適應。”他愴然一笑，眉眼夾雜失落：“明明也沒幾天沒見，但我想你了。”
計聞的目光溫度拔高，熾熱起來。
姜與朔避開視線，但朝計聞靠近步，將頸子遞過去。
一位Omega願意向Alpha做出這個動作，是在交出自己的全部信任，包含臣服，但‘周潯’這動作卻全然沒有這個意思。
短短幾秒，姜與朔站直身子：“聞到了？我有Alpha。”
淺意自動帶入周潯，姜與朔有些生理排斥，覺得這話燙嘴。
計聞頓時臉色煞白，怒意滾湧在胸腔中，撐得他腦子又脹又疼。
雖然沒有標記，但這種信息素的交融程度，已經能說明‘周潯’在不久前剛與人有激烈的肢體交纏。
文具店初次嗅到已經很讓他胸悶，現在被‘周潯’扯下能自我蒙騙的借口，真是再沒什麽事情能比這糟糕了。
計聞挑眉：“你喜歡他？”
這顯然是句廢話，信息素交融成這樣，還能不喜歡？但計聞依舊忍不住詢問。
姜與朔見他一臉痛苦有些愕然，沒想到計聞動心成這樣。
除了對戲、拍戲，偶爾一起吃飯，他們沒有戲之外的任何交流與溝通。
喜歡基礎的互相了解這道契機都沒開始鏈接，怎麽就... ...他看眼計聞不名由來的喜歡，把視線略微挪偏。
喜歡誰？
他對周潯只有頭疼。
姜與朔薄唇輕啟：“還行。”
這兩個字讓計聞看到什麽微末希望。
姜與朔當即沈嗓：“剛才是我沒註意分寸，抱歉。我只是覺得你戲好，有欣賞學習，我們關系僅止於此。這部戲我的戲已經結束，而你馬上也要殺青。”
他摘下帽子遞還給計聞，以此隔開所有聯系。
姜與朔側過身：“以後我不會跟你對戲，電話也不行，他知道了會生氣。”
剛才因為心亂，想找點熟悉的事分分神，明知對象敏感也沒顧忌。
現在看以後要徹底拉開距離才行，免得給以後生活增煩添火。
“天晚了，你也回吧，路上註意安全。”姜與朔說罷，一頭紮進黑暗。
正好電話響，看眼屏，姜與朔想也不想接通。
周潯：“家裏收拾完了，在哪裏，要不要我接。”
姜與朔四下看眼：“不用，我打印好了，馬上回去。”
聲音逐漸拉遠，計聞看人徹底走出視線，不管不顧地釋放了壓抑的信息素。
清爽的薄荷此時變得辛辣，他兩手捏拳，關節‘哢嚓’響，壓迫感瞬間席卷這條街道。
旁邊立馬有路人開始罵罵咧咧地繞行，對這信息素充滿厭惡畏懼。
計聞經紀人開車尋人，見人頹喪靠路邊，打開車窗準備喊人上車，直接驚呼‘臥.槽’。
趕緊下車將人塞進車裏，把車隔板升起來。
手忙腳亂噴信息素清新劑，叱喝：“你幹嘛，不怕人報警啊！信息素收一下，我受不了了。”
再晚來兩分鐘，他怕不是要看見警察拘捕的畫面了。
計聞信息素完全失控，經紀人只好跟司機下車‘保命’，在車外等著計聞發瘋。
計聞倒靠在椅背上，足足強忍了十多分鐘，信息素才真正收住。
他滿身疲倦叩響窗，經紀人和司機這才上車。
經紀人：“你飛出劇組不是找周潯嗎？怎麽人在這兒，他家離這兒都兩條街。”
“... ...”計聞揉了把額角，信息素釋放過量，現在他覺得有些氣短，啞著嗓子：“別提他。”
聲音透著股狠勁、悲切。
聽語氣不對，經紀人試探道：“你不會告白被拒了吧？”
計聞沒回答，只是擡頭：“我讓你弄掉那個戀綜又能上了？”為什麽周潯手上還有那檔節目的臺本。
他不希望在任何地方，看見姜與朔站在周潯身邊的畫面。
經紀人笑說：“早掉了，節目被勒令重制，你都找人卡審核了，怎麽可能還能有戲。”
“是麽？”計聞將信將疑得重覆。
經紀人拍胸脯保證：“你是對自己能力產生了疑問？”
計聞舔舔嘴，想起剛才周潯身上的信息素，整個人都不好了。
厲聲：“不等發酵了，都發出去，明天早上，我要看見他上熱搜，我要看見他退出娛樂圈。”
經紀人蹙眉：“直接發話題度還不夠高，他們那邊公關也厲害，我只能盡力。”
計聞揉揉頸後腺體：“沒事，風向不對你只管拉周潯下水，到時候自有人出手。”
經紀人看他信心滿滿自然閉嘴，開始聯系人幹事。
計聞指腹劃過眉間。
周家不會讓自家唯一位Omega，跟姜與朔那種市井小民混在一起，他聯姻能給家族帶來的東西，是姜與朔活一輩子見都沒見過的。
他配不上周潯，周家也不許。
等周潯回到原來的圈子，是不是才會看清什麽樣子的人配站在他身邊？
姜與朔，他是個什麽東西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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